白沾糖

城中路张雨绮,看男人不太行

【嘉逸】半糖硝烟

* 又名《冷酷杀手与方糖精》

* 甜甜蜜蜜可可爱爱归1+1,ooc都是我的

(子博没办法给她留言,但我想说,我爱《月光礼赞》,这篇文值一千个小心心,太太用温柔击杀我 💗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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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凌晨十二点二十五分,林荫小道,方糖精连续加班第二十天的夜晚。

他苦逼地用手给自己扇扇风,四周洋溢着他身上甜腻腻的香味,热得快要化出原形。

建国以后第一个被热死的妖精,也是没谁了。

方糖精就业于大名响当当的闪电风景公司。面试当天被HR问起名字的方糖精抓耳挠腮,抬头看着大厦对面的特保公司上明晃晃的AZY三个字母后福至心灵,脱口而出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敖子逸是也。

回头想想,这一刻的灵光乍现几乎能算作他妖生中的巅峰时刻。

右拐,第二个路口左拐,直走过丁字路口,第二个小区就是敖子逸现在的家。

丁字路口上空荡荡,偶尔有几辆豪车不顾路边的限速标志和人行横道,以忙着投胎的架势冲过路口,隐约还能听到车内的欢呼声和刺鼻香水味儿。

敖子逸皱皱鼻子,太难闻了,这些富二代都是鼻炎晚期吗,为什么要把杀虫剂往身上扑。

他抬脚,准备走过路口。

可一瞬间,他改变主意,抽身左转,闪进了左手边的小区侧门。

食物成精以后嗅觉要比常人灵敏,尤其是敖子逸这种在糖罐子里长大的,平时闻惯了甜甜暖暖的味道,骤然碰见泠冽气息,浑身上下的毛孔都竖起来,呈现高度警戒的状态。

他闻见了微弱的血腥气。

透过茂盛的藤蔓缝隙,敖子逸观察自己后边跟上来的人。一个竖着大背头的中年胖子,挺着大肚子气急败坏打电话,另一只手拎着包,拇指上戴着大金戒指。

不是他,敖子逸在心里摇头。

再后边一个,高高瘦瘦的年轻人,走路不稳,晃晃悠悠的。他赶忙捂住了鼻子,表情扭曲,这是个瘾君子,也不是他。

血腥气越来越淡,敖子逸使劲儿抽了抽鼻子。咦,好像不见了。

他偷偷摸摸探出头来,又等了一会儿,这才安心地过马路,往家里走去。

然而血腥气在小区门口忽然浓重起来。

敖子逸脑子里一个激灵,来不及好好刷卡关门,拔腿就跑。没跑几步,却在绿化带前被人拦住了去路。

“你跑什么?”那人穿着黑色T恤,带着黑色口罩,渔夫帽盖住眼睛,声音轻轻的。

“你…你追我,我为什么不跑。”敖子逸有点哆嗦,他可能来不及被热死了。

“哦。”对方顺从地点点头,又问,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追你?”

敖子逸哑口无言,半晌才大声喊:“老子行得正,坐得端,身正不怕影子斜,夜黑不怕鬼敲门,你是谁!你要干什么!”

那人又点点头,言简意赅地回答他,“杀你。”

敖子逸扑通一声坐在地上。又马上爬起来,朝反方向跑去。

这次杀手没有再追上来。

 


2.

敖子逸白天工作时心不在焉,中午来不及吃饭,跑到对面公司找到了牛乳糖。

牛乳糖贺峻霖同志正趴在桌上看刚刚更新的泡面番,哈哈笑得像个智障。

“小盒,”敖子逸苦逼兮兮地瘫在他的躺椅上,“我被人追杀了。”

“那你好惨啊,”贺峻霖来不及抬眼看他,随口接着说,“小嗷你看剧吗,哈哈哈这个好好笑哦哈哈哈。”

敖子逸叹口气,跺脚往楼上跑去。

楼上是大白兔奶糖,旁边和他一起腻腻歪歪写报告的人是AZY特保公司的一级特保陈玺达,人高马大,就是看起来有点傻,尤其是对着奶糖精笑得露出虎牙时,简直冇眼睇。

“老丁儿!”敖子逸哭丧着脸挤进奶糖和虎牙中间,“我被人追杀了。”

奶糖精觉得奶哥这称呼听起来略诡异,便换了名字叫丁程鑫,成为糖精中第一位有名有姓的老大哥,敖子逸那会儿还感叹道,不愧是文化人。

“逸哥中午好啊。”陈玺达好脾气地同他打招呼。

丁程鑫将敖子逸一手拽开,又和陈玺达贴到一块儿,懒洋洋地说:“那你让人家杀一杀好了呀,反正你又死不了。”

敖子逸捶胸顿足,觉得自己要是靠这几个妖精,大概是命不久矣了。


 

3.

当天晚上,杀手又跟着敖子逸回家。

敖子逸早有准备,坐在昨天的绿化带的台阶上等着他。一见到杀手,他就蹦了起来,“谁要你杀我,你告诉我。”

他想了一下午,自己兢兢业业一个会计狗,每天的工作又无聊又单调,谁会要弄死他。

杀手今天换了一身清爽的便装,白色圆领衫和黑色运动裤简洁明了,可脖子上框了条凶神恶煞的金项链。今天的杀手没有戴帽子,敖子逸看清了他的脸,五官清秀,和金项链还是杀手身份都格格不入。

敖子逸不自觉多看了眼金项链,自言自语道:“搞什么,嘻哈侠吗。”

“这样比较酷。”杀手摘下链子,有点遗憾,“不过是假的,没钱。”

摘下金链子的杀手像个大学生,敖子逸觉得他这样顺眼多了。

呸呸呸,谁关心他好不好看,敖子逸撇嘴。

“你还没回答我,谁要你杀我来了?”

“雇主付过钱了,”杀手摇摇头,“职业道德,不能说。”

敖子逸气笑,叉着腰指责他,“这是什么职业道德!你明明就是犯罪!”

杀手想了想,摸摸自己的下巴,耐心说:“盗亦有道,我不能说。”

顿了顿,杀手又补充,“不过你要是付钱,我就告诉你。”

敖子逸气得嘴都歪了,觉得体内的糖分波涛汹涌,简直要把控不住。他从包里翻出银行卡,拍在杀手的胸口,“这是工资卡!密码121225,自己取。快说!”

他放下手,觉得杀手瘦归瘦,胸肌练得不错……呸呸呸!重点大雾。

杀手看了眼工资卡,塞回敖子逸手里,“我不能要。”

敖子逸有点感动。刚刚他为了充大气,拍了卡后瞬间就后悔了,没了工资卡他在人间就是寸步难行,找金条精借钱吧,他又拉不下脸。

没感动到一秒,他就听见杀手真挚地说,“我不能要,你一个小会计,卡里没钱。”

敖子逸咬牙切齿,想先发制人弄死他。

杀手深深吐纳一口气,疑惑地问他,“敖先生,你吃糖了吗?怎么这么甜?”

“……”敖子逸唰地红了脸,跺着脚吼他,“流氓!”

吼完以后,他转身就跑。杀手没有追上去,只是在原地又用力抽抽鼻子,拽着自己的大金链子严肃地思考。

奇了怪了,香香甜甜的味道又没有了。


 

4.

敖子逸好几天没有见着杀手了,他有点侥幸地想,杀手也许良心发现,不杀自己了。

丁程鑫老神在在地反驳他,“想啥呢,人家收了钱不办事儿那不是砸招牌么,以后在道儿上还怎么混啊。”

特保达点点头,表示赞同。

丁程鑫又说,“要我说,你就给人捅一捅好了呀,大度一点,让着他们。你看,我就让着这小虎牙,他不就被我治得服服帖帖?”

虎牙特保眯着眼笑,点点头,苹果肌笑得嘭起来,快要飞上天。

敖子逸气呼呼地磨牙,“再点头我把你虎牙拔下来,你到底是谁的特保?!老板给你钱了吗?!你信不信我去找人事部揭发你啊。”

贺峻霖关键时刻发挥出了高双商的优良气质,控住全场,“听我说,小嗷你先别慌,到底是谁跟你深仇大恨非要解决你,想到了吗?”

敖子逸敛容摇头,自己一直低调,从来没有干过坏事儿,偶尔皮一两下也不至于到要命的地步,怎么摊上了这档子事儿呢。他趴在桌上,连咖啡都不想喝。

丁程鑫也严肃起来分析,“无非就几种情况,情杀,仇杀,灭口,顶罪。你往这几个方面想想?”

敖子逸垂着眼睛,掰着手指想了半天,忽然面色凝重,一拍桌子。

公司年审,财务报告有重大作假嫌疑,这事儿拖了能有三个月,迄今没出结果。


 

5.

敖子逸又在绿化带前等着杀手。

从十点等到十一点,再到十二点,杀手还是没出现。

敖子逸看着手机时间显示十二点半,打算放弃等待,可鼻子一抽,闻见了新鲜得不能再新鲜的血腥气。

他警觉起来。

树丛在动,窸窸窣窣的。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去,忍不住捂住鼻子深深皱眉。

敖子逸单手拨开树丛,只见杀手靠着树干,捂着小腹,手上全是血。

 


6.

杀手躺在敖子逸家里的沙发上,看着他忙来忙去。

医药箱打开,绷带,剪刀,针线,止血药,消炎药,又端来一盆热水,毛巾,和一套崭新的家居服。

敖子逸一手剪刀一手针线,犹疑地看向杀手,“你……这是刀伤,还是别的什么伤?”

杀手看着敖子逸发抖的手腕,无端有些紧张,比自己杀人还紧张。

他撕开T恤,把撕下来的布料卷成一团塞进嘴里,“刀伤。你别看,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
敖子逸哦一声,背过身去捂住鼻子。

杀手很熟练地用毛巾擦拭血迹,上药,缝合,再缠绷带。这流畅的动作全部倒映在那盆热水里,水雾模糊,敖子逸没怎么看清他的表情,只能隐约看到他发白的脸色,比之前见过的再白上几分。

“好了。”杀手声音很轻,比平时还要更轻一些,像是情人耳语。

敖子逸的脸又轰地红了一阵,转过身收拾东西,又拿来一杯温水递给他,“吃药吧,如果发烧了咱们就去医院打针。”

杀手摇摇头,“不能去医院,没钱。”

敖子逸哼唧,把水杯哐当放茶几上,没好气说,“不是收了钱杀我么,怎么会没钱?”

杀手指了指自己的伤口,“今天的任务失败了,收的钱都赔了人家还不够,把金链子也给人家了。”

敖子逸好奇,“你金链子值多少钱?”

杀手说,“也就十几块吧,前几天跟踪你进了一家饰品店,我看你半天没出来,就顺手挑了一条。”

敖子逸沉默。

杀手又说,“结果我都结账了你还没看完。你可真能逛。”

敖子逸看着剪刀,想着自己往哪儿捅能一刀毙命。

杀手看他不开心,扑哧笑出声,“逗你的。今天谢谢你,时间不早了,快休息吧。”

敖子逸有点迟疑,看起来这人是要在自己这儿留宿一晚?让病号睡沙发是不是不太人道主义了?

杀手见他犹豫,便拍拍胸口保证道,“我今晚不动手,你安心睡吧。”

……卧槽!卧了个大槽!自己居然忘了这一茬!什么叫引狼入室!这他妈不是引狼入室是什么!

敖子逸抄起剪刀,后退三步,“你!你别想不开啊,杀人可是要坐牢的。”

杀手盯着他,盯得敖子逸心里直发毛。

“你是人吗?你身上跟糖一样香,怎么闻都不像是人。”杀手说,“你这几天去了公司对面的大厦,你和奶糖精是朋友,我看到了。”

敖子逸放下剪刀,骄傲挺胸,“哼哼,所以你还是趁早放弃吧,你杀不了我的。”

杀手歪歪头,“我有个朋友,捉妖的。”

敖子逸扑通一声跪下。

 


7.

杀手在敖子逸家住下了,为了表示诚意,将身份证压给了他。敖子逸目瞪口呆地拿过身份证,读出上面乖巧的名字,马嘉祺。

“你是不是洒?”丁程鑫吃着奶油卷,讲话含糊不清,陈玺达用手指给他抹嘴。

敖子逸拍着桌子怒吼你们这对狗男男给我注意点儿!

陈玺达思索一会儿,“据我所知杀手圈里没有叫马嘉祺的人,但有个很有名的杀手,代号M7, M和马,7和祺,不知道天底下会不会有这么巧的事。”

丁程鑫无语,咬一口陈玺达手中的奶油卷,作出总结,“听见没,你就是洒。”

敖子逸一口咖啡噎住,声泪俱下,“我才是受害者!他威胁我!他说他有枪!”

丁程鑫转转眼珠,“嗯,你没有吗?”

“……啥?”

敖子逸呆滞一秒钟,两秒钟,三秒钟。

“卧槽!!!耍流氓啊!!!”

 


8.

敖子逸今天没加班,不到六点钟就急匆匆冲回家,打算和流氓决一死战。

“你给我——”

敖子逸踹开家门,[滚出来]三个字就留在嘴里。

马嘉祺穿着粉蓝色围裙,一手端着糖醋排骨,一手拿着蘑菇炒小白菜,正准备往桌上放,他略诧异地看着敖子逸,“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,那我再去加个菜。”

敖子逸肚子叫了一声,立马伸手尴尬地捂住。

马嘉祺似笑非笑地扫一眼他的小肚子,“很快就好,去洗手休息。”

敖子逸安慰自己,吃饱了才有力气决一死战,不要钱的晚餐,不吃白不吃。可不到一秒钟他又忐忑起来,这个流氓该不会往菜里下毒吧?

敖子逸跑进厨房,靠在门框监视他。

马嘉祺煎好了三个鸡蛋,放番茄酱和砂糖放进锅里翻炒。方糖出身的敖子逸喜甜如命,闻见番茄酱的味道顿时缴械投降:……算了,死在番茄酱手里,不亏。

马嘉祺端出最后一个菜,再盛两碗饭,冲他抬下巴,“吃吧。”

敖子逸倒也不客气,抱着最后一餐的心态风卷残云,打着饱嗝放下筷子。

马嘉祺也放下筷子。

敖子逸清清嗓子,先开了口,“你……”

“你收留我一个月养伤,这一个月内我保证不伤害你,也保证不让别人伤害你。”马嘉祺打断他的话,抢先说完,面色平静。

敖子逸张着嘴巴,好半天才回过神,怒吼,“凭什么啊!”

马嘉祺认真地想了一下,“我有枪,你不让我住,我就杀你。雇主还有三个点的余款没给我。”

不说枪还好,说到枪,敖子逸简直气炸。“卧槽!老子也是有枪的男人!要比吗?!”

马嘉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敖子逸在讲什么,轻轻笑了一声。他笑只是觉得有趣,可是在敖子逸的耳朵里,这声笑却是在嘲笑他的尊严!

看敖子逸气得耳朵都红了,马嘉祺才慢悠悠地解释,“我说的是真枪,杀人用的。受伤那天晚上我把它埋在花坛里,今天去挖了出来。”

敖子逸听懂原委,脸色红一阵白一阵,最终勉强镇定下来。“行,这一个月你住我家,沙发归你。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,化成鬼都不会放过你。”

马嘉祺耸耸肩,“沙发和厨房归我,我包早晚餐。”

敖子逸心里炸开烟花,脸上仍然写满冷漠,“你哪儿来的钱?”

马嘉祺冷清的杀手气势弱了几分,“……打工。”

 


9.

敖子逸站在咖啡厅的点单机前,憋笑憋得满脸抽搐。

“这位顾客,你需要点儿什么?”杀手马嘉祺木着一张脸,比冰还冷。

敖子逸伸手揉揉自己的脸,换了一口气,倚在柜台上不住地叹气摇头,“啧啧啧,服务员,你知道什么是微笑服务吗?”

马嘉祺垂下头,调整了一下表情,换上一副如沐春风的微笑,眼睛眯成弯月,卧蚕亮晶晶的,虎牙和兔牙乖乖地显露出来,整个人软得想让人揉揉。

“这位顾客~您需要点什么~呢~”

敖子逸没忍住,一个换气笑成猪叫。

马嘉祺的手捏成一个拳头,笑容僵硬,虎牙尖尖的,像在威胁。

敖子逸咳一声,恢复平静,“一杯拿铁,两杯摩卡,一杯普洱。”

马嘉祺敬业地点单,随口说,“先生贵姓?”

敖子逸摸摸下巴,“你猜?”

马嘉祺抬眼撇他,递出小票,“敖先生,一共72元,您是刷卡付现还是转账?”

敖子逸摸开钱包,抽出一张红色毛爷爷,“A03桌,麻烦找零和饮品一起送。”

心情大好的敖子逸迈着轻快的步伐浪回桌子,丁程鑫陈玺达和贺峻霖正在打游戏,头也不抬。

咖啡来得很快,送餐的小姑娘拿着餐盘彬彬有礼大方得体,“敖先生,您的点单上齐了,找零28元。”

敖子逸心满意足地端起自己的咖啡杯,看见面儿上一只枪样的咖啡拉花。

 


10.

敖子逸像往常一样加班回家,身后又出现了微弱的血腥气。

他撇撇嘴,想回头跟马嘉祺打个招呼。可是身后的人形形色色,却没有熟悉的脸,他顿时愣住了。

[这一个月我保证不伤害你,也保证不让别人伤害你。]

不让别人伤害你?!

敖子逸如梦初醒,站在原地犹如芒刺在背,手心里冷汗直冒。原来有人想要他死,已经这么迫切了,迫切到能咬牙买下不止一个杀手来要他性命。

敖子逸沉脸,想像上次一样闪身进郁郁葱葱的绿化丛里,肩膀上却突然搭上一只手。

“跟我来。”是马嘉祺熟悉的声音,可这次他的声音里却满是冰碴。

敖子逸一个激灵,犹如劫后重生,看着马嘉祺的侧脸眼冒星光。

马嘉祺拉着敖子逸躲进一楼住户的小花园,葡萄架上的藤蔓挡住两人的身形。敖子逸注意到有个身影朝这边走了两步,慢慢委下身体,一只手按在身侧。他大气也不敢出。

夜色深重,偶尔有人经过,那道身影也不敢久留,打量一番后便离开。

马嘉祺又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,对敖子逸说,“安全了。”

敖子逸却没有动弹。

借着明灭的光影,马嘉祺能看见他的脸色很差,忍不住皱起了眉头,“你今天暂时不要回去,去你朋友那儿住吧。”

这话拉回敖子逸已经出走到外太空的大脑,他重重摇头,“不行。万一连累了他们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。”

马嘉祺沉默一会儿,回答他,“回家也行,既然我答应你保你安全,就没人能动你。”


 

11.

敖子逸和马嘉祺并排坐在沙发里,谁也没开灯。

客厅的窗帘没拉紧,溜了一丝月光落在木质地板上,另一丝照亮了马嘉祺半张脸和他的手,一把漆黑的短枪已经上膛。

敖子逸浸在黑暗中,手里拿了一把菜刀。

马嘉祺偏头看一眼反光的刀刃,无奈道,“你拿刀有什么用,挡子弹吗。”

敖子逸整个人都紧绷绷的,身上香甜的味道控制不住地往外头冒,整个客厅像打翻的糖果屋,熏得马嘉祺头晕。

“这样我比较有安全感。”敖子逸冷酷地回答。

马嘉祺失笑,声音轻飘飘,“你放心吧,有我在。”

“所以……确实是想找我顶罪对吗?”敖子逸声音低落地向他确认。

马嘉祺想看看他的表情,可视线融进夜色里,找不到焦点,随口嗯了一声。

“为什么?财务部里那么多人,为什么偏偏选我?”

“因为你无父无母,也没有太多亲朋好友,嫁祸给你比较容易,死无对证。”

马嘉祺还是冷冷清清的声音,在黑暗的映衬下显得无情,仿佛之前二人一起居住时一点缥缈的烟火气都是月光的魔术,用假象迷惑他罢了。

敖子逸心底生出了一点悲悯,连身上的糖味儿也渐渐苦涩。

打破沉默的是他的手机振动,来自丁程鑫的电话。

“子逸,你在哪,安全吗?”丁程鑫的声音焦急而仓促,细听之下还能隐约听出背景声中努力压抑的喘息。

房间很静,马嘉祺也能听见电话里的响声,在敖子逸回答之前先开口。

“谁受伤了?”

敖子逸猛地站起身,“你和玺达在哪儿?我去找你们。”

“你别来!”丁程鑫沉声道,“我们被人跟踪,玺达受伤了。虽然对方也没讨到好,但玺达说不排除还有埋伏的可能性。我们猜是冲你来的,所以你现在到底安不安全,你和谁在一起?那个杀手吗?”

敖子逸无措地看向马嘉祺,“对,我和他在一起,刚刚……”

他的话音犹如干涸的水龙头,忽然凝固。

[你今天暂时不要回去,去你朋友那儿住吧。]

[我们被人跟踪,玺达受伤了]

[玺达说不排除还有埋伏的可能性]

为什么丁程鑫会被跟踪?为什么今晚我不能回家住?为什么要我去朋友那儿住?为什么马嘉祺知道今晚有人跟踪我?是谁在埋伏?是谁伤了陈玺达?

“喂?喂!子逸你听得见我说话吗?”

敖子逸落下手机,宛如置身冰窖,手中的刀直逼马嘉祺的心口。

“……是你吗?”

 


12.

M7是杀手榜上赫赫有名的一位,来无影去无踪,没人说清他到底长什么样。有人说他五十岁,有人说他十几岁,有人说他又高又壮,有人说他瘦小灵活,有人说他其实是一对双胞胎,有人说他其实就是个虚拟人物,并不存在。甚至有人说是她而不是他。

圈子里只知道M7惯用枪,身手了得。

马嘉祺当职业杀手很久了,记不清自己被人多少次用枪或刀对准要害,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。

刀尖还没伤他分毫,他已经难受得体无完肤。

“你怀疑我?”马嘉祺低头看着刀尖嗤笑,一对兔牙不合时宜地露出来,平日里笑容里的俏皮消失殆尽,“我是职业杀手,躲开这把刀我用不了半秒钟。”

敖子逸的脚步踉跄一下,“我只想知道怎么回事。”

借着月光,马嘉祺似乎能看见对方通红的眼角。他在心底叹口气,觉得自己这个职业杀手可能混不了多久了,一双兔子眼就能让他心软。

“动动脑子,你可是方糖精,闻一下就知道,我身上有血腥气吗?”

马嘉祺声音毫无起伏,却点醒了敖子逸,他一个手抖,菜刀硄的一声落在地板上。
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会找上他们。”

马嘉祺蹲下来拿起这把细长的菜刀。这半个多月里,他拿这把刀切过菜,雕过花,片过水果拍过蒜,也被人指过心脏。如果菜刀也能成精,这样的修为起码能省一千年吧。

“如果有人找上他们,说明这里暂时还没暴露。闪电风景里有人要杀你却不知道你的住宅地址,人事部干什么吃的?这不对劲。”

敖子逸握紧手,“很简单,因为我入职时还没有租房,联系地址写的是老丁家。”

马嘉祺点头,“那就说得通了。大概同行的脑回路都差不多,觉得受到袭击后就会换个窝吧。”

敖子逸眨眨眼,意识到他在解释为什么他让自己去找丁程鑫,而另一波杀手正好也找上了丁程鑫。

马嘉祺手上的刀刃跳跃着光,敖子逸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,“刚刚我有没有伤到你?”

马嘉祺甩手把刀钉进地板里,清亮声音骤然低八度,“没有。”

敖子逸挠头,诚恳地说,“那就好。”

马嘉祺气到磨牙。虎牙尖尖上差点磨出血腥味儿来。

敖子逸在茶几下面摸索了一会儿,不知道在找什么,一阵哔哔啵啵的声音过后,马嘉祺觉得嘴边多了颗甜甜的东西。

“我的独家半方糖,可甜了。你吃吧,吃了就不要生气了。”敖子逸又把糖举近了一些,“我和老丁认得很多年,关心则乱,刚刚是我不好,你不要在意。”

马嘉祺本来抿紧了嘴,最后却还是松口,咬住这块糖果,舌尖在他手指上堪堪滑过,觉得这块方糖甜得发腻。

“我没生气。”他欲盖弥彰地解释。

好在敖子逸没品出点儿他的心虚,只是出神地思索。

“你在想什么?”

杀手被一颗糖收买,戾气全无。

“狗公司已经撑不下去了,所以才急着想杀我。”

马嘉祺皱皱眉,“嗯,然后呢?”

“老子虽然业务不精,能力不强,家产不厚,但是我知道能搞垮这个公司的人在哪儿。”敖子逸眼里闪过精光,吐出的声音像冰,“动我就算了,敢动我朋友,叔可忍婶儿不可忍。”

“是可忍孰不可忍。”马嘉祺纠正他。

“……敢动我朋友,是可忍孰不可忍。”敖子逸掰掰自己的手指,嘎嘣一声。

 


13.

三天以后,一封关于闪电风景的匿名举报信横空出世,连着所有相关材料,贴心地彩印了好几份儿。

一份寄给证监会,一份寄给银监会,一份寄给新媒体,一份寄给了狗仔。匿名人还辛辛苦苦洋洋洒洒将文字全部制作成pdf,完整地发给社交网络上各个营销号。

最后以贺峻霖所在的报社为主导,深入浅出地向公众报道了闪电风景公司的管理层是如何沆瀣一气,里应外合,狼狈为奸,架空公司资本,又是如何狗急跳墙,胆大包天,买凶杀人,找公司A职员背锅。

这篇报道宛如深水炸弹,全网哗然,等着吃瓜。

报社趁热打铁,抢得先机采访到了当事人。纪实采访中A职员强势出镜,但是出于隐私保护只放了半个背影,声音也被处理过,变成委屈巴巴的娃娃音。

【我在公司勤勤恳恳,兢兢业业,唉,没想到公司会这样背弃我。】

【暂时还没有找到新的职业发展,唉……毕竟大家知道我是从闪电风景出来的,有所顾虑。】

【公司严重侵害了我的身心健康,我觉得好累,唉…做人没有希望了。】

【贺记者谢谢您,同时我也想谢谢那位匿名举报的无名英雄,您是我的大恩人,您是活菩萨,您是电您是光您是宇宙中心唯一的神话。】

网络上义愤填膺的路人纷纷要求公司对A职员进行赔偿,还有代表企业向这位正直勇敢努力踏实的A职员发出了入职邀请的人。

马嘉祺拿着遥控器震惊地看着电视上敖子逸的采访,呆了半晌,忍不住笑起来。

妖果然是妖他妈生出来的,正常人类哪有这般荣幸生出如此天才。

马嘉祺甚至无声地鼓掌了。

 


14.

闪电风景大厦人去楼空,门可罗雀。

深得舆论同情的公司职员A即敖子逸同志已经窝在家里宅了快有一个月。

敖子逸叼着棒棒糖,一心二用地看着邮件里的面试通知,觉得百无聊赖。

马嘉祺端出水果拼盘放在茶几上,敖子逸黑葡萄似的眼睛一亮,伸出爪子就要吃,却被人拍了一下。

“洗手去。”马嘉祺眯着眼,属于杀手的胁迫感不自觉流露。

敖子逸不情不愿地坐起来,抗议道,“你能不能把你的杀气收一收!你现在是特保!”

已经将身家洗白投身到AZY门下成为陈玺达同事的杀手M7同志从善如流地点点头,恢复一副乖巧样子,“那你坐着,我去给你拿牙签儿。”

敖子逸满意地翘起二郎腿,心里对陈玺达这种将“特保”诠释成“特级保姆”的教导感到十分满意。

“所以现在事情是不是已经完全解决了?”

马嘉祺想起那个全篇嘤嘤呜呜的纪实采访又忍不住笑。

“你这个当事人现身说法,不管是舆论还是调查,闪电风景都没有讨到好,况且有我和贺峻霖在,你也可以全身而退。”

就算现在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想弄死他拿余款,也要掂量掂量他身边这位金盆洗手的M7。

万事大吉,敖子逸惬意地伸了个懒腰,露出一截小肚子。

干爽的清香倏地溢出来,马嘉祺抽抽鼻子,抬眼看他,“胖了。”

平地一声雷!

敖子逸迅速上手掐住他脸,“你再说一遍?”

马嘉祺得意地笑出尖尖的虎牙,眼睛像两座小桥,盛了两块方糖。他抱过敖子逸,在他眼睛上落下一个吻,闻见方糖融化的香甜。

“胖了说明我喂得好。今晚想吃什么?”

敖子逸揉揉眼睛,兴奋地搓手,“糖醋虾仁!”

“明码标价,一颗糖用一个亲亲换。”

卧槽!敖子逸大怒。“马嘉祺老子把你最喜欢的枪卸了信不信啊!”

马嘉祺悠悠回复,“你卸吧,反正我还有枪。”



日子真好。

 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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